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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9h2小说网 >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第11节
    “你以前没干过,一下干猛了,来日有你好受的。”周竹拿过他的背篓挂到一旁的树上,拉着人往一旁的石头上坐:“慢慢来,一会咱们往另一条路走,那边有山泉水,喝点水再下山。”

    见青木儿还想反驳,周竹拍了他一下,说:“好好歇着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的眼又热了,他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周竹擦了把汗,冲不远处的双胎喊:“玲儿湛儿,过来,你俩也歇会儿,这边摘得差不多,就下山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赵玲儿仰头叫,起身和弟弟一起把背篓搬过来。

    青木儿低头一看,两娃娃摘的都比他多,一时羞愧,借着擦汗遮掩了。

    这一片的野山椒摘完,周竹带着他们从另一条小岔路下山,那条路有一段比之前的崎岖,连双胎都得小心走。

    周竹削了木棍给他们,拿着砍刀在前头开路,一边走一边用长棍打草。

    遇到垂直的陡坡,周竹手撑着一旁的树干,慢慢跳下去,下去后,朝双胎伸手:“玲儿湛儿,阿爹抱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在上头拉着双胎的衣裳,等周竹抱稳了再松手,双胎下了陡坡,他再撑着树干慢慢滑下去。

    “以前村里就是从这条小路上山下山的,现在走的人少了,荒草倒是多了。”周竹说:“不过不用怕,这条路也就这段难走,从这下去,就有山泉水了。”

    周竹指了个方向,再走一会,果真听到了溪流声。

    山野溪流蜿蜒,水流声轻缓,听着心下一片舒缓,水还未见到,光是听声,就觉得清爽无比。

    绕过小路,再向前,便看到了那条小溪流,溪流在山体夹缝中流淌,溪水清澈见底,壁石上的青苔跟着水流轻轻摇晃,独成一处好景。

    “这里的水不够清,得往前一点。”周竹说。

    往前一点,就见一处水流顺着光滑的石头往下流淌,流到下面,有一个小坑,自成小瀑布。

    因着这处水好,周围的野草长势比别的要好许多。

    青木儿洗净手,双手合掌,捧起一汪清水,低头连着灌了好几口,喉头的干涩得以缓解,口中不仅舒爽,回味更是清甜,先前的乏意顿时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“阿爹,好甜啊!”赵玲儿一脸的青草屑,她凑过去喝了好几口,又给自己洗了脸,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水珠,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。

    赵湛儿喝得慢一点,洗脸也是慢吞吞的,见姐姐笑,他也跟着笑。

    周竹摸了摸两娃娃的后脑勺,吸了一下鼻子,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,说:“太久没来,我都忘了这边有野桂树了,走,摘点回家,给你们做桂花米酿吃。”

    “桂花米酿!”赵玲儿原地蹦了几下,拉着弟弟手使劲儿晃:“阿爹,我想吃!”

    赵湛儿被她拉得晕晕乎乎的,光顾着笑,倒忘了学姐姐说话。

    青木儿没吃过桂花米酿,但看赵玲儿的反应,便知这桂花米酿一定好吃。

    青木儿跟着周竹和双胎沿着小路往下走,还真叫他们找到了一棵巨大的野桂树,上面的桂花一朵挤一朵,快要把叶子都挤没了,人走过,都要带走一片香。

    周竹爬树灵活,他踩着树丫,摘了就往下扔,青木儿和双胎举着背篓接桂花。

    桂花米酿用的桂花不少,周竹摘满了一整个背篓,用不完还可以放在太阳下晒,晒干了,便可泡成桂花茶,那香味,喝一杯,口齿间能香一天。

    摘完野桂花已到午时,四人又累又饿,便不再耽搁,下山回家。

    第11章 抢鸡

    回到赵家小院,家里没人,赵有德舂米还未回来,村里头舂米得排队,有时排上一天都未必能轮得上自己,不过赵有德家田地少,今天干完也就结束了。

    青木儿和赵玲儿赵湛儿洗完脸蹲在院子里铺野山椒,刚摘的野山椒像是上了一层红油,摸起来滑滑的,闻起来还有些呛鼻。

    他们这一趟摘满了两个背篓,晒干之后,估摸着能有四到五斤。

    周竹搬来洗菜的木盆,说:“先把被虫子咬过的野山椒择出来放一边,好的就丢木盆里洗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青木儿往木盆里舀水,赵玲儿和赵湛儿搬来木墩,三人坐在木墩上挑野山椒。

    现在午时未过,太阳最是热烈,坐在院子里的他们没一会就搬到灶房屋檐下的阴凉处。

    挑野山椒很简单,被虫子咬过的野山椒颜色不亮还有咬坑,挑出来后也没有丢,切掉坑洼的地方还能吃,只是不好卖,这样算次品,便宜一点,也有人家要。

    这一趟摘的大部分都是好的,坏的那些,周竹不打算拿去卖,就手抓一把的量,不如切碎了做成辣酱,再腌点萝卜干拌一拌,无论是喝米粥吃馒头沾一点,都很开胃。

    周竹心里想着,还真有点馋萝卜干辣酱,就是家里没腌有萝卜干,后院的菜地不大,平时赵有德侍弄田地上镇子扛大包,他在家里编竹篮洗衣做饭,两个娃娃又还小,能干的事情有限,菜地弄太大忙不过来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解开襜衣,拿过小竹篮,抓了一把野山椒,去找田家换点萝卜干:“清哥儿,你看看火,灶上米水滚了掀盖就成,我一会儿回来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抬头应了一声,周竹走后,他总担心灶上水滚了没注意,还搬了木墩在灶房门口,边挑边看火。

    野山椒挑得只剩一点底,剩下的就交给双胎挑,青木儿则是挨个放在水里搓,野山椒不脏,轻轻搓几下便放到大簸箕上,来回洗了两回,很是干净。

    野山椒洗好铺好放到院子里晒,这几天太阳大,晒个两三天就能卖。

    他们弄好时,周竹也回来了,手里有半篮子萝卜干。

    “田柳大方,就那一小把野山椒,他就给我抓了这么多萝卜干。”周竹说:“等会辣酱做好了,清哥儿你给送点过去。”

    田柳就是前日青木儿洗衣遇到的夫郎,青木儿对他印象极为深刻,闻言点了点头说“好”。

    午饭没这么快好,赵玲儿想着后院的大公鸡早上没喂过,便拉着弟弟的手和周竹说:“阿爹,我和弟弟去后院拔草给大公鸡吃。”

    “行。”周竹回道:“太阳大,别拔太久。”

    双胎乖乖点头,赵玲儿转头看青木儿:“哥夫郎,你去吗?”

    青木儿一时空闲,也跟着去。

    赵家四排菜地,种的都是家常菜,其中紫色苋菜最多。

    苋菜口感好,煮出来还有颜色,沾到饭上看起来很别致,双胎爱看还爱吃。

    紫苋菜和野草长相区别很大,就连青木儿不认识菜的都能辨认出,要是让他去拔韭菜地那处的野草,他怕是连着韭菜一起薅秃。

    不过,菜地应当是经常侍弄的原因,长的野草并不多,拔一排下来,都抓不满一手。

    青木儿拔完一排发现末尾有很多坑,东一个西一个,看着挺乱。

    他以为是随意摘菜导致的,赵玲儿却是抿紧了嘴,小声和他说:“不是的,这是奶奶拔的。”

    不等青木儿问,前院忽然传来周竹着急的声音:“娘、娘,家里只剩一只大公鸡了,您拿走了,家里吃什么呀?”

    “拿你只鸡怎么了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攒钱,我和你爹在家喝米汤,你倒好,办个宴席摆了三桌!六个肉菜!白眼狼,一家子白眼狼!”

    这声音青木儿没印象,他起身想走过去看看,一旁的双胎已经蹬蹬跑了过去,他急忙跟过去。

    刚走跑到间隔前后院的木门处,一个微胖的老妇人双手一推,木门“嘭”的一声撞到土墙上。

    双胎被吓了一跳,眼泪瞬间涌出,哭着回头找青木儿,俩儿娃娃一人抱着一条腿躲在青木儿身后,惊恐啜泣:“阿爹、阿爹……”

    陈阿珍见了青木儿和双胎跟没看见似的,径直走到鸡笼处,提起便走,身后跟过来的周竹不敢跟她正面对呛,着急地拉着鸡笼,哀声求她。

    “娘,下回、下回我给您送一只过去,这只是阿炎成亲的大公鸡,您不能拿啊……”

    陈阿珍呸了她一口,双手一扯,把鸡笼扯回手里:“不能拿?我孙中了童生,这大公鸡就该给他吃,要不是我孙不要那浪荡蹄子,那鬼罗刹还娶不到夫郎呢!”

    周竹脸色一白,双唇颤抖着说不出狠戾的话,来回念着:“不是……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陈阿珍看他这怯懦样得意地啐了一口,拿着鸡笼回前院,没一会拎着一个崭新的竹篮回来了。

    她这会才正眼看到青木儿,成亲那天盖着盖头看不出颜色,没想到竟有这般好相貌,倒是便宜了那个黑阎王。

    不过她瞧青木儿内扣的双腿,和那副扭捏的模样,打心底里瞧不上,骂了一句:“软骨头,浪蹄子,滚开!”

    这一声让青木儿霎时间想到院里的管事,也是这般肥胖的模样,三白眼吊起,硕大的嘴擦着最红艳的口脂,一开口,彷佛要吃人。

    那些夹手指光着身子抽大腿关暗房的恐惧,让他不禁后退了几步,身后的双胎被他绊倒,三人一屁股摔在菜地上,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陈阿珍从菜地粗暴地摘了一大片菜,最水灵的菜种在深处,她摘不到,便一脚踩上别的菜,好好的菜被她踩烂在泥里,挖出来也不能再吃。

    周竹看着心痛,想阻止陈阿珍,又不敢下死手攀扯,怕惹了陈阿珍,到时就不止是菜被糟蹋,很可能整片菜地都遭殃。

    陈阿珍拔完了菜,又踹了两脚一旁她不喜欢的菜,拎着竹篮头也不回地走了,周竹想把大公鸡拿回来,追着人去了前院。

    前院传来周竹低声下气的哀求声和陈阿珍的怒骂。

    青木儿抱紧两个哭得抽噎的孩子,讷讷地看着这几排被糟蹋地不成样子的菜地,久久没有回神。

    周竹空着手从前院回来,他看着陷入呆愣的三个人,一口气哽着发不出,最后勉强扯了一个笑。

    他避开三人的面,用肩膀擦了擦眼睛,转回头时,脸上挂了笑,拍了拍双胎,轻声哄:“没事了,没事了,阿奶这几天不会再来了,不要怕啊。”

    双胎哭着冲进周竹的怀里,开始是压抑的哭声,渐渐嚎啕大哭,哭得周竹心痛不已,骂自己无能,骂自己懦弱。

    周竹见青木儿明显被吓得失了魂,伸手拍了拍他,“清哥儿,清哥儿?别怕啊,没事了,回神啊……”

    青木儿的瞳孔猛地抖了一下,回了神:“阿爹,她、她是谁啊?”

    周竹顿了一下,撇开脸,叹了口气:“阿炎他阿奶,下回她要来,你就带着玲儿湛儿躲出去,别跟她对着干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张张嘴,下意识想问为什么,可想到院里的管事,又哪有什么为什么?

    反抗,只会换来更重的打骂和更长时间的禁闭。

    周竹见他应了,轻轻拍了拍他。

    以前不是没有反抗过,可结果是什么?

    那会不就是过年家里杀了鸡,赵炎他爷赵永吉和陈阿珍过来要,大过年也就一个肉菜,被要走了,孩子吃什么?

    他们不给,他爷奶气不过,偷偷抓了两个娃要去卖,赵有德追到镇上勾栏院才把人追回来,而后赵有德上门要说法,被关起门狠狠打了一顿,差点被打死。

    从此他们再也不敢正面和他们对呛,要抢什么,就让他们抢,抢了一回,就能有几天安生日子。

    “这事儿别跟阿炎说,以后阿炎挣了钱,你俩分出去,搬去镇上住,好好过日子,知道吗?”

    青木儿实在不解:“为什么不说?”

    以赵炎的力气和身量,有他在,谁能欺负得了赵家?

    周竹替两个孩子擦干眼泪,理了理乱发,低声说:“阿炎小时候性子急,他离家,就是被他爷奶逼走的,和他说了,怕是又被逼走,这再走,也不知是多少个八年见不到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愣了愣,想说赵炎都长大了,定不会像少时那样被逼走,可周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,便没有多言,低声应了。

    周竹搂着双胎轻轻拍着,双胎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,他们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,赵玲儿小声说:“阿爹,我帮你整菜地。”

    赵湛儿怯生生地跟着说:“整菜地。”

    周竹笑着说:“不用,你们和哥夫郎去前院洗洗脸,这么好看的发式都弄乱了,让哥夫郎给你们重新扎,好不好啊?”

    双胎抱紧阿爹的手臂乖乖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他看向还在发愣的青木儿,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,若是清哥儿嫁给赵玉才,指不定不用受这些罪,嫁来他家,还得担惊受怕,也是苦了这孩子。